大殿的后面我记忆中是有一个很大的水潭，隐隐约约能看到那边传来的模糊的亮光。应该是有人在那里放莲花灯。
“先去拜哪一个？”我问向克莱尔。
“我……我也可以拜神的么？”出奇地克莱尔到了人多的地方竟然没有特别兴奋，反而有些畏畏缩缩。
“当然可以。”我笑了笑，只是对克莱尔这个问题有些疑惑。
“那……”她犹豫了一下，“那边好像是正殿……可是为什么这边人好多，都在拜这边诶。”她的小脑袋在两处香火间来回摇晃。
“那就先去正殿吧，佛祖在正殿。”
正殿前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摆了一个大大的青铜质地的香炉，香炉里面不知道插了多少柱香，现在还有人对着香炉祈愿。
克莱尔的小鼻子轻轻耸了耸，“好香啊。”她凑到香炉旁，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老和尚。
“阿弥陀佛。”老和尚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眉毛胡子都已经花白，“女施主，殿前请不要喧闹。”
克莱尔赶忙捂住小嘴，连连点头。
“方丈，”我一步迈到克莱尔身前，对着老和尚鞠了一躬，“不好意思。”
老和尚摆了摆手，脸上挂着笑意，“无妨无妨，佛祖慈悲。”他大概是看到了克莱尔在我身后俏皮地冒着头，冲我身后还笑了笑。
我转头看的时候，克莱尔还吐了吐小舌头。
“方丈，我们也想请两柱香，庙里有香么？”我的手伸向口袋准备掏钱。
“阿弥陀佛，”老和尚又念了一句，一只手轻轻向下压了压，“香，庙里有的是，都是弟子们闲来无事自己做的，无需施主掏钱。”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从老和尚手里恭恭敬敬地接过几柱香——这间神庙是这座城市最有名气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起来很久以前有个段子。说是一个银行家到一座庙里敬香。银行家问住持，一般敬菩萨要敬多少合适。住持说，一般人请一炷香要十万块，至于心诚者嘛……住持笑而不语。
银行家表示我心诚啊，那求神拜佛必须心诚则灵，就说请十柱香吧。这边住持喜出望外刚要说施主是现金还是刷卡，这边银行家就抽出一张支票，大笔一挥就是一百万。他跟住持说，刷卡现金太麻烦了，还要转手才能到菩萨手里，我写张支票直接烧给菩萨便是。
于是就投入香炉，百万支票就在住持眼皮子底下化作飞灰。
段子好笑，但这是有些寺庙的现状。
“方丈，”克莱尔在我身后冒出小脑袋，大大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跟……跟佛祖许愿……佛祖真的能听到么？”
这话问的多少有点冒犯了，我刚要道歉，老和尚却念了一声佛语，脸上的笑容很和煦。
“小施主有什么话尽管跟佛祖说吧，至于听得到与听不到……”老和尚笑着摇着脑袋，“老衲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那佛祖听不到我的愿望怎么帮我实现呢？”
老和尚摇着脑袋，嘴里念叨了一句：“世人只知礼佛拜佛而不懂敬佛啊。”摇着脑袋便自顾自地离去了。
殿前人不少，但是大多保持肃静，拜了两拜，口中念叨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或许是保佑某人平安，或许是祈求金榜题名……总之人类的愿望总是多种多样的。
香炉里的香慢慢燃着，散发出一种淡雅而悠长的香气，是那种一钻入鼻腔就让人不由自主地心安神宁的香气。
克莱尔从我手里抢过两柱香，也学着前面的人朝着大殿拜了两拜，嘴里碎碎念叨着。
“念叨什么呢？”我笑着问她，看着她小跑着挤过前面的人把香插在香炉上。
“不告诉你！”她跑回来，像是一只夜空下飞舞的彩蝶，“告诉你就不灵啦！”她很可爱地拍了拍手上的香灰，还凑到小鼻子底下闻了闻，像是在品味这香到底哪里奇特了。
“卫腾你不许愿么？”克莱尔歪着小脑袋，黑色的青丝自然垂下，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绰约而又美丽。
“好像没有什么愿望要许欸。”我揉了揉下巴。
“那我帮你许！”她又从我手里抢走两柱佛香，“多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她小眉毛皱起来，像是思索了一下，很快就闭上眼睛嘴里又开始碎碎念叨起来。
红润的小小的嘴不停嘟囔着，两弯细长浓密的眉毛下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真可爱。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傻笑她睁开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卫腾，你没事吧。”她凑近我，上上下下反反复复打量了一下，“看上去没问题啊……”
“没事没事，”我一手遮住翘起来的嘴角，另一只手摆了摆。
说实话，跟克莱尔一起玩总会有一种很安心很放松的感觉，能让脑子里的一些很烦人的念头暂时停下来。
“真没事？”
“没事。”
“那你傻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太可爱了……”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啊，我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你……”她瞪了我一眼，“大流氓！”原本看着我的眼睛迅速撇开了。
“我……我去插香了……”沉默了好半晌，可能也没有那么久，但是我觉得这两个人的沉默真的好漫长，克莱尔终于还是先说话了。
“嗯，好……”我低着头，然而突然有一个十分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声突兀地从山门口的那个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几声长鞭抽打空气击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伴随着怒骂声。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什么情况！这惨嚎声如此之大，饶是如此宽阔的广场都能让每一个人清晰听到。我心头猛地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攥住了身边的那只小手，横跨一步把克莱尔挡在身后。
“卫……卫腾……你捏疼我了啦！”她在我身后，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大概也是吓了一跳。
来不及回应她，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其实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那个方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人群太多，以至于连我都看不到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前方的人群很快就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比起之前的肃静显得很是嘈杂，我的手心有些冒汗。
不能这么背吧？好不容易带克莱尔来玩一趟就遇到突**况。
“卫腾……我没事的，”克莱尔从我身后走到我身旁，小手也轻轻捏住了我的手。
“怎么现在让我牵手了？”我开了个玩笑。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她不满地皱起小眉头嘟起小嘴，小手用力掐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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